該來的，終究還是來了。60年國家大災難，終于還是爆發了。

布馮在拭淚，全世界史上最杰出之一的門神，以這樣的方式退出歷史舞臺，雖無損其偉大，終有不甘。

作為歷史的一個片段，2006世界杯冠軍一代，至此全部落幕，放大到整個歷史的長河，意大利的黃金時代，徹底終結了，布馮，是這個時代最后的句號。

意大利已成二流

對于很多女球迷，她們的情人，在這一夜死了。

對于歷史，即1982年羅西神奇大爆發、意大利三奪世界杯后亞平寧足球迅速爆熱、意甲成小世界杯以來，至2017年11月13日，意大利足球的盛世，完完全全地結束了。

歷史上很多英雄人物，當他們所在的王朝氣數已盡臨近尾聲時，他們以他們的英雄之力螳臂當車，頂住歷史車輪的即時碾壓，為即將覆滅的王朝延續國祚，但他們改寫不了天命，無法逆轉歷史，終究難擋覆滅。

意大利足球的盛世，可能早就該結束了，但是，托蒂、皮爾洛、皮耶羅、布馮超長待機，這些意大利盛世的符號頑強地挺立到四十上下，普蘭德利、孔蒂兩位杰出教練，又將意大利隊的表面榮華延續了兩屆歐洲杯。

舞榭歌臺，風流總被，雨打風吹去。皮耶羅始終不肯言退，卻實際已退，托蒂與皮爾洛無法抵抗大自然規律的衰老，四個月內相繼退下，現在輪到布馮。

沒了杰出球星，沒了杰出教練，失去了圖騰的意大利足球一無所有，今后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，意大利必須正視這個現實：他們是足球二流國家。

2006之后，2010、2014、2018三屆世界杯只贏過一場小組賽，兩次小組出局，一次被擋在決賽圈外，對巴拉圭、新西蘭、斯洛伐克、哥斯達黎加、馬其頓、阿爾巴尼亞、瑞典非常吃力，一不小心就輸的國家，不是二流是什么？

德羅西，愛到極致是拒絕

文圖拉沒敢硬氣到底。他還是“從善如流”，召入了外界呼聲極高的若日尼奧，指望巴西人改善中場組織，并起用沒怎么上過場的加比亞迪尼，乞求新戰術奏效。

但正如《體壇周報》指出的那樣：10日在瑞典敗還，11日登機回國，12日就合練一次，13日就要上場，如果這都能“神奇奏效”，對那些踏踏實實磨練的球隊球員，本身是個巨大的侮辱！

何況到頭來，意大利還是黔驢技窮，不論怎么換怎么踢，基調都是想辦法傳中，把球吊入禁區，去跟瑞典的高大人棍們拼頭球。

馬拉多納都詫異：意大利這么多傳中？

危機時刻，最偉大的人性閃光了：時間不多了，助理教練讓德羅西熱身，德羅西指著因西涅，“我有什么用？我們要勝利，不是要保平！”

那個2006世界杯一肘停5場、險讓意大利陷入滅頂之災的莽撞小子，那個2006世界杯決賽替補上場后第一腳觸球是前場70米回傳的怯生生男童，那個點球大戰一炮轟入死角中死角的勇敢少年，此刻以十年老兵的身份，發出了最后的怒吼！

這是意大利足球史上最感人的一幕：德羅西，一個平時的球霸，以他對這支球隊傾注的一生之愛，抗命了！

所有的球員，都會因為上不了場而沮喪，很多球星在球隊用完換人名額、知道自己上不了之后，會當眾發脾氣，扔水瓶或提前進更衣室。

換在平時，德羅西一定也會這樣干。

但是現在，意大利十年老兵，要以自己的不上場，來對這支球隊做出他的最后一絲貢獻！

“我有什么用？我們要勝利，不是要保平！”

所有意大利俱樂部，應該把這句話掛在墻上，激勵那些第一天踏入職業足球圈的孩子們。教育他們，什么是真正的敬業，什么是真正的從大局出發，什么是真正的愛。

愛到極致，是拒絕。

從第12聯賽到第一聯賽

1982的神奇大爆發，實際上極其偶然，當時意大利就是不折不扣的二流——1981-82賽季，意甲3支歐戰代表尤文圖斯、羅馬、國際米蘭在三大杯上同時被擋在第2輪，尤文圖斯、羅馬分別止步冠軍杯、優勝者杯16強，國際米蘭止步聯盟杯32強。

還有一個代表那不勒斯，干脆在聯盟杯第1輪就掛了。

意大利在世預賽上打平丹麥，輸給了希臘——諷刺的是，恰恰是這兩個國家，日后一個童話，一個神話，成就了不亞于意大利1982的輝煌神奇。

你能想象嗎？當時歐足聯積分榜，意甲排在第......12位！

這是個什么概念？不要說英、德、西這些大戶，南斯拉夫、蘇聯、捷克斯洛伐克、瑞士聯賽，也強于意甲。

所以，其實意大利1982世界杯奪冠，本質上是與丹麥童話、希臘神話完全相同的超級大冷門，意大利在小組賽上三連平，不是什么“謀略”，而是確確實實啃不動波蘭、秘魯、喀麥隆！是他們實力狀態的真實寫照！

要知道，當時三連平出線，是與衛冕冠軍阿根廷，以及當時第一超強、世界杯第一大熱巴西同組，你以為貝阿爾佐特吃飽了撐的膽生毛，敢去老虎頭上拍蒼蠅，“謀略”出與阿根廷、巴西一個組？

他也不想的！他是啞子吃黃蓮，有苦說不出好吧？

是羅西突然開了天眼，將畢生功力注入三場比賽中，意大利小組三連平后突然爆發，連克阿、巴、波、德，一口氣沖頂。

除此之外，意大利還享受到夢寐以求的超級運氣，正如濟科所言：之后他們面對博涅克停賽的波蘭，和魯梅尼格受傷的西德，所以我們除了哭泣別無他法。

沒了博涅克，波蘭變成另一支球隊。至于決賽中，魯梅尼格傷到什么程度？意大利第一王牌后衛詹蒂萊，之前盯死了馬拉多納、濟科，決賽中他盯的不是魯梅尼格，而是西德隊最有威脅的利特巴爾斯基，至于魯梅尼格，交給18歲初登大場的貝爾戈米！

兩屆金球獎得主，世界杯決賽上由一個18歲的小將來盯！說明魯梅尼格的殘存功力當時只剩多少？

神奇捧杯，可能是一個偶然性極大的歷史基因突變，歐洲第12聯賽，突然一下火山爆發，足球狂熱如同噴出的巖漿席卷亞平寧，所有的足球老板一夜之間加碼加注，唯恐錯過這班車，于是亞平寧搜集了全部當世超一流巨星，確立了第一聯賽小世界杯地位。

此后十數年，世界足壇一直維持這樣的態勢：最優秀的球星，幾乎全部在意甲，羅馬尼亞歷史第一人、東歐傳奇哈吉，當時踢的不過是布雷西亞，可見意甲之奢侈。

1986至2000，意甲享受了無限的風光，除1990年讓位一次于德甲，這段時間意甲牢牢占據了第一聯賽，本土勢力與外籍軍團燦若星河。在與最優秀的雇傭兵的較量中，巴喬、巴雷西、馬爾蒂尼、維亞利、佐拉、皮耶羅、因扎吉、卡納瓦羅、內斯塔、維耶里、皮爾洛、托蒂，這些超星就在宇宙的擠壓中大爆炸了，構筑起意大利的黃金一代、二代、三代。

巴雷西、維亞利、馬爾蒂尼為代表的黃金一代，沖擊1990本土世界杯失敗；巴喬領銜的黃金二代，留下1994世界杯的憂郁；在黃金三代也即將老去的2006，意大利盛世達到了它的又一個歷史巔峰。

布馮，是他們之中最后的守衛。

有了杰出球星，便有了杰出將星。眾多球星，足夠讓意大利教練大刀闊斧實施技戰術革命，薩基、里皮、卡佩羅，以及他們的隔代弟子安切洛蒂、孔蒂，制造了意甲一個又一個難以復制的冠軍，書寫了意甲一個又一個的難以企及的紀錄。

一個結束的開始

然而世道在變，不是悄悄地變，是明著來的劇變。

1980意甲重開國門后，每隊只允許一名外援。1982之后，增加到兩人，所以，當時引進的莫不是超級巨星。

荷蘭三劍客與德國三駕馬車時代，這個數字變成了三。

博斯曼法案之后，壁壘沖垮了，大量廉價外援涌入，擠占了本土年輕球員的生存空間，優秀球員相對壟斷集中，開始出現超級俱樂部，80年代初期那種一兩個巨星提升帶動引領一支球隊的情形，不可能了。

2000年4月5日，一個意甲已經忘卻、但卻是意大利足球極其具有特殊含義的日子，如同列克星敦第一聲槍響，改寫了美國歷史，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第一聲炮響，爆發了十月革命，那一晚的那一場比賽，第一次扭轉了意大利足球。

在巴倫西亞的沖擊下，最后獲得該賽季意甲雙冠王的拉齊奧潰不成軍，2比5慘敗，赫拉德上演帽子戲法。拉齊奧是該賽季歐戰八強中唯一的意甲球隊，這場比賽決定了意甲球隊全軍覆沒。

這是一個結束的開始。

從此，意甲從第一聯賽寶座上掉落，2004年讓位于英超掉到第三，2011年掉到第四，敬陪四大聯賽榜末。

雖然不能說永無可能，但意甲很難再往下掉了，第五的法甲距離意甲尚遠，而且市場遠小于意甲，再衰，意甲的老本也能定格在第四。

盡管衰退的趨勢不可避免，意大利足球畢竟仍處于頂尖行列，本土勢力還在盛年，還有很多優秀外援投入亞平寧。2002-03賽季，經歷了三年歐戰蕭條之后，意甲強勢反彈，歐冠半決賽四席攬三，并會師決賽。2000至2011，意甲三奪歐冠，仍在竭力抵抗著衰落之勢——2007年三英戰米蘭，半決賽紅黑軍團沖破英超三強包圍，榮登頂點；2010年國際米蘭更是拿下三冠王，那一場與拜仁的決賽，事關意甲與德甲積分，直接決定兩大聯賽的排位，國際米蘭將意甲第三的位置，又留多了一年。

即便是2011成為第四聯賽之后，意甲代表尤文圖斯仍兩進歐冠決賽。2015年有皮爾洛，2017年有布馮，這兩大太陽的余暉，使意大利殺入2012歐洲杯決賽，皮爾洛退后，意大利在2016歐洲杯上又挺到八強，點球大戰與德國驚心動魄，一波三折。意大利的老本，啃得如此頑強，以至于一直給人以幻覺：不論如何糟糕，都不是意大利的“真實”，不要輕視意大利！

但是現在，最后的老本，終于啃光了。

第一聯賽到第四聯賽

對于意甲之衰落，包括筆者在內，十多年來早已有過無數的探討，答案是公認的：意甲經營不善，經濟拖累競技。

但是它無法解釋，1982之前意甲同樣經營不善，第12聯賽之地位，遠比今日還要卑微，那又是怎么起來的？

即便在已經成為小世界杯的時代，意甲經濟也不怎么樣，魯梅尼格轉會國際米蘭時，《米蘭體育報》評論，這是對債臺高壘的國際米蘭，又加一道絞索。貝盧斯科尼入主AC米蘭前，這個意大利第一家奪取歐冠的俱樂部，從意乙升上來后渾渾噩噩甘居中游，也有日子了。

真正的原因是，當經濟體量達到一定規模時，足球世界發生了質變，意甲模式已不再適應時代。

長期以來，意大利經營模式是老板自掏腰包，像莫拉蒂那樣純從球迷角度為球隊投入，比莫拉蒂，貝盧斯科尼更多了政治目的，但二者殊途同歸，都是在俱樂部引援以及虧損時，開支票以個人財力填平赤字。

在巨星身價以百萬計的80年代，幾場票房即可回本，每隊也就一兩名巨星，即便到了90年代，巨星身價步入千萬行列，再多加幾條絞索，意甲老板們也是承受得起的。

這個階段，足球發生了第一次劇變。以1982世界杯為標桿，整個足球世界急劇邁入彩電時代，大規模的電視轉播，讓足球的影響力飛躍性地擴張，世界杯超過了奧運會，國際足聯比國際奧委會還牛氣。

媒體出身的貝盧斯科尼牢牢把握了這個機會，并成為時代的推動者，米蘭足球是他的載體，讓他獲得政治上的巨大成功。

但是經濟體量膨脹到一定程度，AC米蘭乃至整個意甲的上升勢頭戛然而止。90年代中葉博斯曼法案后，球星流動大大密集，一支俱樂部足以聚攏多位巨星，皇馬第一個意識到可以打造“銀河戰艦”，把球隊變成全明星。這時，意甲開始跟不上時代，貝盧斯科尼、莫拉蒂的財力開始吃力。2007、2010米蘭雙雄最后的歐冠，是意甲最后的回光返照。

此時足球從電視時代又一次飛躍，向網絡時代邁進，整個意甲依舊原地踏步。連二三流球員身價都水漲船高，動輒數千萬，俱樂部年度總體開支數以億計，老板們已經負擔不起了。

2006意大利四捧世界杯時，意甲傳統三強仍是歐洲一流。從那以后，互聯網經濟進化出歐洲四大富豪——皇馬、巴薩、拜仁、曼聯，以年營銷5億歐元為標志（實際上這個數字如今已漲至6億），電視轉播、贊助廣告、現場票房、俱樂部專賣多管齊下，生財有道，保證了他們財大氣粗，搜羅壟斷當世最頂尖的球星。

尤文圖斯雖然在竭力回追，但仍很難脫離歐洲二流檔次，四大富豪是以加速度的趨勢拋離身后的對手們。米蘭雙雄更是闊別歐冠好幾年了，2014-15賽季更是歷史性地雙雙絕緣歐戰，若不是歐足聯修改規則重新讓意甲擁有歐冠四席，米蘭城重返歐洲一線舞臺，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。

意大利罪人，都靈活菩薩

貝利時代，球員天賦是最決定性因素，南美純憑個人腳下功夫的原生態足球，經常把歐洲人戲耍得找不著北。

甚至到80年代，洲際俱樂部杯改制為豐田杯后，南美一口氣連勝前五屆，歐冠超級班霸利物浦，在濟科領銜的弗拉明戈面前，像猴兒那樣被耍。1981豐田杯弗拉明戈3比0輕取利物浦那一場，讓中國有了第一批彩電球迷。

但是經濟因素越來越吃重。有了錢，就能搜羅到更多更好的球星，更容易出成績。到今天，經濟成為一切。南美以及東歐，已淪為西歐幾大聯賽的原材料輸出地，球員未成才的青年時代，就已被紛紛搶購預訂。

意甲呢？比南美和東歐稍好一點，好那么一丟丟。

如果說南美東歐是原材料輸出地，意甲更像是奢侈品加工廠，也是為四大富豪打工的。

意甲經營與競技最好的尤文圖斯，去年以1.1億歐元將博格巴賣與曼聯，博格巴成為史上第一位身價過億球星，盡管對尤文這是經營上無與倫比的成功，但它也定格了意甲的奢侈品加工廠地位。

如今，尤文圖斯的迪巴拉算得上意甲最具天賦、最有活力、升值空間最大的美玉，如果四大富豪以過億價錢來挖人的話，尤文是絕對擋不住的，而且，尤文會高高興興地又賣出了一個超級天價，接下來他們會去低層次的球隊尋找更多的博格巴、迪巴拉。

米蘭雙雄呢？伊卡爾迪、蘇索，與迪巴拉的情形也就五十與百步。

在逐漸掉隊的日子里，意大利足協也做了點事情，比如幾度修改政策，將引援定為1+1，即每隊每年可引進兩名非歐外援，其中一位不受限制，另一位必須本隊離隊或轉出一名非歐外援后方可加入，這是意大利版“新政”，旨在保護本土球員生長空間。

然而“民主”在這個時候體現出它的威力：在眾多球隊呼聲下，足協又不得不改回1+2。

平庸廉價的外援繼續大量涌入，2016年4月23日，國際米蘭3比1烏迪內斯一役，即蘇寧代表團在梅阿查看臺上審查他們的收購對象的那一場比賽，兩隊破了天荒，意甲史無前例出現兩支球隊22名首發全外援！

如果有德國三駕馬車級別的巨星壓陣倒也罷了，可是，那22人也都不是什么特別了不得的人物呵！ 烏迪內斯這家萬國外援打工場倒也罷了，國際米蘭陣中資歷最深的，是長友佑都呵！

連最重自己人的尤文圖斯，陣營里也沒剩幾個意大利人了，“尤文興，意大利興”這話已經過時，尤文圖斯豪取意甲六連冠，而意大利隊60年來第一次絕緣世界杯！

尤文已經不太看得上意大利人了，所以意甲中游隊的產品只有出口，但大多數意大利球員，缺乏過人實力，一旦出國，“自滅”可能遠高于“自生”，本可能上升的勢頭中斷，球員本人也失去進一步提高的可能，國家隊當然會嚴重受影響。

執教都靈期間，文圖拉培養出了達米安、切爾奇、因莫比萊，這些球員升值后都靈立即拋售國外，達米安賣曼聯，切爾奇賣馬競，因莫比萊賣多特蒙德，結果他們一出國立刻現形，達米安在曼聯日子頗為難過，切爾奇與因莫比萊更是一塌糊涂，可都靈不管售后呵！

對意大利隊，文圖拉固然是歷史第一罪人、第一恥辱，可對拮據的都靈，他可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呵！

不知有多少意大利中小球隊，盼著文圖拉，或者文圖拉式的教練去幫他們打出幾個人，然后火速賣掉。

死馬已不能再活

最大的現實問題是：還有救嗎？意甲還可能重新翻身嗎？意大利隊還可能重新成為世界一流嗎？

很遺憾，如同《茶館》中崔久峰對王掌柜的臺詞：死馬不能再活，活馬它早晚得死。

意大利病人的癥狀，如今誰都可以說個子丑寅卯，急功近利，青黃不接，沒有球場,環境惡劣......

藥方人人都會開，可實施得了嗎？2004-05賽季意甲擴軍，注水成20隊后就再也減不下去了，誰都知道，歐戰球隊必須減負，歐戰成績改善，意甲積分排名自然上去了，商業價值自然隨之提高，可眾多的小隊爛隊，誰會投票意甲縮編，讓自己下去？誰民主得過誰呵？

上賽季（2016-17），意甲射手榜出現多年的火熱景象：足足6名球員，哲科、梅爾滕斯、貝洛蒂、伊瓜因、伊卡爾迪、因莫比萊，聯賽總進球數在20球以上。

前一年（2015-16賽季），伊瓜因以36球，破了意甲幾十年射手榜紀錄。

這說明意甲技戰術大革命，各隊大打攻勢足球、美麗足球，所以射手們大爆發了？

這個答案讓你開心嗎？

真實的原因是，意甲爛隊太多，射手們刷分才如此輕松呵！看看近幾年上來一年游的意乙爛隊：諾瓦拉、卡爾皮、弗羅西諾內、貝內文托......意甲能不成為射手們的樂園嗎？

形象丑陋的“足協領導”洛蒂托對別人的悄悄話不小心爆了出來：（卡爾皮）那樣的爛隊，還讓我們意甲怎么賣？他是被罵得狗血噴頭，可他有說錯嗎？

所以，因莫比萊、貝洛蒂的真實能力，是嚴重帶有水分的。西班牙、瑞典跟貝內文托能是一回事嗎？文圖拉的兩大弟子能不吃癟嗎？

此外，意大利地方政府將球場視為公共設施，俱樂部既無自屬球場，收入最大一塊被割肉，如何談得上振興？可政府嚴控地皮，蓋球場比登天還難所以，這一劑藥方，也是死路。

意甲的投資環境，讓外資望而生畏。當初阿布考察了許久，選擇了英超，如今所有的熱錢都急著投入英超，中東石油富豪對意甲沒有興趣。米蘭城等了多年，等來了笑瞇瞇的白胖印尼人，等來了中資卻實際是轉移資產而被中國政府叫停，羅馬的美籍意大利人，已經在威脅如果新球場再無法落實，就要撤了。

廉價外援持續涌入，注水聯賽無法減負，蓋球場四處碰壁，外資卻步......每一條可能改善現狀的措施，都執行不下去，意大利足球，還怎么可能振興？

反觀英超，曾有一度，人們擔心火爆的金錢聯賽，會導致外援持續涌入，擠占本土空間，進而造成國家隊青黃不接。英格蘭多年來大賽的疲軟表現，似乎印證了這種說法。

然而事實證明，錢多了總是好事，有錢了除了砸巨星，還有余力砸青訓。英超強制規定每隊只能注冊25人，其中8人人必須為本國青訓，這就導致“戶口本”走俏，曾經人們認為“戶口本球員”身價與實力不符，嚴重虛高。但如今英格蘭連奪U19歐青賽、U20、U17世界杯，還有什么好說的？

意大利上一次獲U21歐青賽冠軍是什么時候？2004年，德羅西、巴爾扎利、吉拉迪諾那一撥！德羅西、巴爾扎利如今已退出國家隊了！

有沒有可能出現這樣的神話：一名有才華的年輕少帥，帶著一批有天賦有抱負的年輕球員，一舉崛起，成為意大利隊中堅？

遠古時代，這是很有可能的——弗格森恩師斯坦恩執教的凱爾特人，1967年包攬全冠王，球隊所有成員都是凱爾特人公園方圓30里內出生，完全就是一段佳話、神話。

但在今天，這樣一名少帥，會火了一兩年后選擇跳槽更大平臺，黑馬球隊不過是他的敲門磚，如果這一步邁過去了，他就成為當世一流名帥，比如阿萊格里，邁不過去，他很可能終身再無執教豪門可能，比如現在苦苦掙扎的蒙特拉。

而那些有希望的年輕球員，稍有苗頭會立即被豪門挖光、挖空，等著他們的，是豪門中與那些實力強勁的外援們的激烈競爭。

1995阿賈克斯本有可能成為史上的王朝球隊，但它就是這樣死掉的。

當年姑娘們幻想中騎著七彩祥云的白馬王子，已變成中年禿頂腆著啤酒肚的油膩男。意大利足球，不可能再起來了，它沒有任何起來的跡象和理由。盛世已經結束，白馬王子已經死掉，所有的美好，都回不來了。

1982至2017，奠。